第012章：鲜嫩的葡萄

　　方媛嘴里口口声声的狠狠砸一顿只是一碗刀削面。
　　还是校园旁边的那家小店，还是整天笑呵呵，嗓门老高的那个老板娘，还是那种熟悉的青花瓷大海碗。
　　不知道为什么，从两个人一走进小店开始，老板娘的嘴角就合不拢的笑，弄得秦阳有些莫名其妙的。离开这里那么长时间了，他不确定老板娘对他还有没有印象。
　　老板娘麻利的端上两碗面，面条白嫩的招人爱，而且根根精神抖擞的，充满弹性的样子，在清亮亮的汤水，绿油油的菜叶衬托下，宛如精致的艺术品，再配上红艳艳的秘制酱料，真是让人胃口大开。
　　“你们先等一下啊……”
　　老板娘放下手里的碗，急急的返回去又端来一个小盘子，里面装着几大片刚刚切好的牛肉，厚厚的，嫩嫩的，油油的。
　　“这个刚出锅，还热着呢，你们帮我尝一尝味道行不行……”
　　她不由分说，拿起筷子把牛肉拨到两个人的碗里。她看着两个年轻人略有些诧异的神情得意的笑了笑，想说些什么，可是又忽然抿起了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。
　　她看了看两人碗里的牛肉，忽然又像想到了什么，又伸出筷子从秦阳的碗里夹出一片牛肉放倒了方媛的碗里。
　　“快吃吧，趁热吃，香着呢……”
　　老板娘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转身招呼别人去了。
　　“老板娘怎么对你这么好，像招待自己女婿似的……”
　　方媛伸出筷子，翻弄着碗里的面条，大发感慨。
　　“那把我碗里的肉夹到你那里又算怎么回事啊，难道你是人家失散多年的亲生闺女？”
　　两人嘻嘻哈哈的说笑着，吃得热火朝天的。有些玩笑话自然飘到了老板娘的耳朵里，听得她心花怒放的。
　　两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学生们出来吃饭的时间，慢慢的小店里也就没什么人了。老板娘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头子说着闲话，不时的向这里看上几眼，脸上也是笑容满面的。
　　“看人家的孩子咋长的，多招人爱，跟一对瓷娃娃似的……”
　　老板娘看得高兴不免大声的评价几句。
　　“嗯，就是，就是……”
　　面店老板还是那样慈眉善目的，只不过后背已经不再笔直了。他一边用一块雪白的方巾仔细的擦着自己的紫砂茶壶，一边嘿嘿笑着应道。
　　“你们结婚了吧？”
　　老板娘最终还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，小心翼翼的问道。
　　秦阳一下子涨红了脸，愣在那里。
　　方媛却瞪大眼睛看了看满脸窘迫的秦阳，又看了看一脸殷切希望的老板娘，不知不觉咯咯的笑出声来。
　　“嗯，我们结婚了。”
　　方媛爽快的回了一句。她看着情急之下差点儿没把汤汤水水扣在脸上的秦阳，得意的坏笑着。
　　“你看！我就说这俩孩子和别人就是不一样！”
　　老板娘说着说着忽然激动了起来，眉飞色舞的。她看到了方媛手上的结婚戒指，才放心的问了一句，这对小两口恩恩爱爱热热乎乎的劲儿让她在心里感慨了好半天。
　　在这个地方开店，见惯了学生情侣们分分合合的，有时跟着快乐，有时跟着揪心。
　　可是，像这样两个人结了婚又回到这里重温旧梦的，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。而且看起来两个人似乎都混得不错的样子，男人身上的衣服看不准价格，可是女人这一身的行头没有个一万，也绝少不了个八九千的。
　　作为生意人，她还是有这个眼力的。正因为这样，老板娘才觉得更是感慨不已，这个年头，懂得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是少了啊。
　　“嗯，就是，就是。都是好娃儿，都好命……”
　　面店老板也停下手里擦壶的动作，抬起头配合着眼泪汪汪的老板娘，充满慈爱的看着秦阳和方媛，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有了一个好归宿一样的心满意足。
　　“您煮的面还是那么好吃……”
　　方媛见秦阳闷着头不吭声，只好自己出来打圆场。
　　“哎，做的时间久了，都知道你们的口味了，就像自己的孩子回来吃饭一样……”
　　老夫妻俩对望一眼，开心的笑了起来。
　　“就像你们小两口，我知道他爱吃辣的，你不吃香菜……”
　　老板娘掰着手指头，如数家珍的说道。
　　“我爱吃香菜啊！”
　　方媛突然一愣，猛然醒悟到老板娘其实错把自己当成了林菲儿。这也难怪，林菲儿每次和秦阳出双入对的时候都是一副可人的淑女模样，而方媛总是和一大群男生打成一片，嘻嘻哈哈的像一个假小子。
　　秦阳也知道人家误会了，想避免方媛的尴尬说点儿什么，却又一下子无从说起。
　　“啊，我现在爱吃了……”
　　方媛的脸上只僵硬了一秒，就又被笑容融化开来，“结婚以后，原来很多不爱吃的，慢慢的都爱吃了……”
　　她的反应够快，主意来得也快。
　　“真的啊，呵呵，”老板娘愣了一下，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对着老伴儿一笑，探过半个身子，神秘兮兮的问，“丫头，你的肚子不会是有动静了吧？”
　　这一下方媛实在是招架不住了，扑哧一下笑出声来，满脸羞红的指着秦阳，“阿姨，这件事儿你问他吧……”
　　“呵呵，”老板娘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，“害羞就说害羞，这个事儿哪有不问女人问男人的道理？呵呵，不过啊，你们俩都是有学问的人，这孩子啊更得是文曲星下凡，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咧……”
　　“就是，就是……”
　　面店老板也不紧不慢的随声附和着。
　　方媛笑够了，看着满脸通红的秦阳，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：“要真是那样就好了……”
　　“阿姨说话最准了，你们小两口以后就等着享福吧……”
　　老板娘自信的挥了挥手，好像她自己就负责文曲星的投胎工作一样。
　　“老婆，我们该走了吧，电影要开始了……”
　　秦阳不得不硬着头皮准备退场。这才吃一碗面的功夫，婚也结了，孩子也有了，再聊下去还指不定弄出来什么呢！
　　“再聊一会儿吧……”
　　方媛的表现真是大出他的意料。她不仅没有陷入被错认为别人的尴尬，更难以置信的是竟然和人家聊得火热，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。
　　老板娘也许看出了秦阳不太高兴的样子，也就顺势说道，“好了好了，定好的事儿可不能说推就推的，再说，女人到啥时候也得听男人的不是？人家是为了你们娘俩好呢……”
　　面店老板一边低着头擦着茶壶，一边习惯性的应声道：“就是，就是……”
　　“你就是个啥？你到啥时候都得听我的……”
　　老板娘扭过头对着胡乱插话的老伴儿娇嗔一句。
　　“嘿嘿，就是，就是……”
　　老板娘把秦阳和方媛送到门口，仍然感觉依依不舍，“丫头，下回来，阿姨给多放香菜啊……”
　　“嗯！”方媛乖巧的答着，“要是到时候，那个文曲星也出来了，我就把他也带来尝尝姥姥煮的面……”
　　她挽着秦阳的胳膊，一脸幸福的说道。
　　“呦，那敢情好，那敢情好！”
　　老板娘受宠若惊似的含着眼泪，连声说道。
　　“这丫头，好福气。”
　　老板娘望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。
　　“这傻小子，好眼力。”
　　面店老板第一次没有随声附和，因为他知道方媛并不是林菲儿……
　　两个人手挽着手，转过街角。
　　“给过钱了？”
　　方媛说。
　　“嗯。”
　　虽然老板娘说什么也不肯收他们的钱，可是秦阳还是趁着方媛和她闲话的功夫，把一百元钱悄悄地塞到了柜台上的零钱罐里。这种无须言语的配合是秦阳和方媛从见面的那一天起就有的默契。
　　“我们去那边的公园坐坐吧，”方媛抬起眼睛看着他，不好意思的说，“刚才笑得肚子都疼了……”
　　小小的街心公园里，街灯朦胧，月色也朦胧。
　　她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，两只脚在椅子边上调皮的摇来摇去的，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。一对对学生情侣在他们的旁边经过，惊艳的看了他们一眼，又像一对对受惊的小鹿轻盈的跑开了。
　　“喂，是不是我们都显老了啊？”
　　方媛嘴里不满的嘟囔着。
　　“我怎么知道。”
　　“你干嘛闷闷不乐的，说跟我结婚让你觉得很委屈吗？”
　　“不是，我是怕那样说委屈了你……”
　　两个人直勾勾的对视了一会儿，突然各自收回了炽热的眼神。
　　“其实，我急着找你是因为有个人比我更着急，”她坐直了身子，理了理长发，“自从听说你和林菲儿分手后，她几乎是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叨着你的名字……”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秦阳看着那张可爱的脸，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。
　　“你还记得柳晴吗？”
　　她抬起一双美眸，眼睛里流动着种种复杂的情绪。
　　“就是你那个同性恋女友？”
　　秦阳突然想起那个和方媛一起吃一起住，干什么都在一起的漂亮女孩。那个时候，男生们吃不到这两颗鲜嫩的葡萄，就只好背地里酸酸的传说她们是同性恋。
　　“你胡说什么！”方媛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拳，“柳晴是我的小姑子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