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819章 程序与思维的冲突，玛机雅娜何去何从

　　正打算说些什么，玛机雅娜却起身先是极其淑女地弯腰致意，随即双手贴在裙边哒哒哒跑走。
　　“卟卟卟。”
　　走之前似乎说了什么话。
　　“呃，这是……”
　　李想不太明白它要做什么，手机里的洛托姆给予了回应。
　　『它让你稍等，估计是去拿饼干了。』
　　“拿饼干——”
　　他愣了一下，嘴角微抖，正要说些什么，背包里的谢米钻出来了。这家伙不知何时竟从天空形态变回了陆上形态，双目亮晶晶的，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。
　　长期的运动和规律进食正在逐渐更改它的日常习惯，但糖分依旧是它戒不掉的恶魔。
　　而察觉到李想的目光，谢米哼了一声扭过去，气呼呼地鼓起脸颊。
　　这让前者不由得笑出了声，伸手捏住它的鼻子。
　　两秒后。
　　『诶呀你好烦的说！』
　　谢米挣脱开，不满地啃了他手掌一口，啃完又害怕挨骂便伸舌头舔了舔，权当没发生过。
　　“你这家伙。”
　　李想都要被这货气笑了，又要咬人事后又怂，天底下像这样的宝可梦当真不多。
　　一旁。
　　大尾立闲得无聊，顺着他的小腿爬上去，上半身支起来左顾右盼，余光瞄到精灵球时，又好奇地去拨弄。
　　“它们可不是玩具。”李想把它放到地上，转念一想却是摘下精灵球将路卡利欧等宝可梦放了出来。
　　到这里小半天了，都没让狗子它们透个气过。
　　当下。
　　大大小小的宝可梦们落到了地上，大尾立震惊地看着这一幕，又震惊地看着李想手中的精灵球。
　　“你没见过——也对，巡护员不用精灵球。”李想本来还诧异大尾立怎么会没看到过精灵球，后来才回想起巡护员用的都是捕猎游标。
　　这玩意儿和精灵球一样，属于黑科技的一种，基础的能够与宝可梦心灵相通，高级的甚至可以远程召唤宝可梦过来协助。
　　而突然出现的路卡利欧等也吓到了庭院的原住民，以伦琴猫为首的一众宝可梦惊惧且警惕地观望着，根本不敢靠近，分明是被对方的气息给吓到了。
　　幸好路卡利欧比较善解人意，第一时间释放出了自己的波导，友好的情绪逐渐让伦琴猫它们放下戒心，哪怕看巨金怪这种狰狞大块头都变得顺眼不少。
　　双方开始接触。
　　大尾立也凑了过去，好奇地闻了闻路卡利欧，后者露出微笑。
　　“嗷~”
　　“喔！”
　　感受到善意的大尾立雀跃起来，一蹦一跳煞是可爱。
　　正当此时，玛机雅娜从不远处归来，端着一小盘饼干脚步匆匆，可看到路卡利欧它们的时候，瞬间呆愣在了原地。
　　“卟卟卟？”
　　李想转头看向手机，“它说啥？”
　　『它说怎么会多出这么多。』洛托姆回应完后补充了一句，『估计是看量拿的饼干。』
　　太实诚了点。
　　他赶忙起身拦住要再去添饼干的玛机雅娜，“别别别，够了够了，尝尝你的手艺就行。”
　　除了谢米这种不管什么东西都只会一次吃到饱的家伙，其他都是有数的，哪怕再好吃的东西，只要不是正餐都会浅尝即止。
　　玛机雅娜这才没回去再补充饼干。
　　回到凉亭。
　　谢米双目放光地看着那盘甜点，却非常无奈地只能由李想一块一块转递给它。
　　自己动手？
　　没门！
　　可即便如此，当饼干进嘴，它还是了乐乐呵呵地吃起来了，毕竟比没有要好。
　　李想和玛机雅娜面对着面，尽管双方都没说什么话，后者却也一点都不局促，反而十分恬静地坐着，莫名有种高贵典雅的气质。
　　或许是它还留存着曾经陪伴公主的记忆？
　　有可能。
　　他沉吟数秒，道出了有关其是否愿意前往雾岛的疑问。
　　纵使先前从巡护员那里得到了答案，可他仍旧想亲耳听一次对方的回应，到时候和贤者十人众们扯皮也好拿出来当个论据。
　　玛机雅娜闻言，淡粉色的目光闪烁，给出了一个丝毫不让李想意外的答案。
　　『都可以。』
　　和『我不知道』没什么区别，而它说这句话的时候，一股孤独感扑面而来。
　　李想便转移了话题，问它最喜欢做什么，以及它最深刻的回忆。
　　果不其然。
　　百年时光逝去。
　　对玛机雅娜而言，印象最深刻地还是当初陪伴在那位不知名公主身边的时候。
　　作为【魂心】的持有者，它能感受到生物的心情、思考和身体状况等能力，而究其根本会有这种“功能”，便是为了方面照顾公主。
　　它就是为陪伴而生的。
　　哪怕它最喜欢做的事情——侍弄花草，也是从公主身上学来的。
　　所以面对公主早已逝去，公主后人极可能为冒名顶替的事实，玛机雅娜茫然无措，若非巡护员交给它一些宝可梦照料，它极有可能又自然而然地沉睡过去了。
　　因为照顾公主就是它存在的意义，好比生物存在的意义是延续一般。
　　正是因此，玛机雅娜对于未来，对于自己将何处何从一片茫然，哪怕巡护员想让它去雾岛过更好更自由的生活，它也只是答应下来。
　　但那种生活到底是不是它想要的，它不知道。
　　身在当下，活在过去估计就是它此时的状态了，包括宝可梦不能吃人类食物，也是过去留下的习惯。
　　“那你现在快乐么？”
　　李想再度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。
　　玛机雅娜的回答也依旧是那么的标准——『不知道。』
　　它想说自己快乐，毕竟有那么多的宝可梦陪伴着它，就算只能待在花园里，但也经常能换不同的花园居住。
　　可每当变回精灵球熟睡后，每个梦境都是数百年前与公主相处的点点滴滴，如今的生活一次都没出现在梦里。
　　所以究竟快不快乐，它也说不好了。
　　“这样……”
　　李想叹了口气，心想玛机雅娜这种比起变换环境，明显更需要心理辅导。
　　巡护员联盟难道找不出一个靠谱的心理医生？
　　亦或者，已经有过很长时间的心理辅导却没见效的缘故，才让巡护员们决定通过改善居住环境来让玛机雅娜变得心情舒畅吧。
　　难不成还能喂它吃药？玛机雅娜明显没办法通过摄取食物来进食，它的动力来源是那颗魂心。
　　而回答完李想的问题，玛机雅娜默默给他的茶杯添了第八次茶。
　　前者脸绿了三分，捂着肚子告退上厕所去了，等回来后打死都不再碰那杯茶。
　　……
　　留下路卡利欧它们在庭院里玩耍。
　　李想独自上了办公楼，尝试着敲开了钟缇的门，正巧连续两天的加班结束打算休息，便把他迎了进来。
　　“来得正好，晚饭吃过了吗？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，我让他们添个饭。”
　　钟缇笑着说道。
　　晚饭？
　　他看了眼手表，竟发现眼下已然下午五点了，夏日的白昼颇有些漫长，弄得他还以为才过中午。
　　“……也好。”
　　李想点了点头，打算吃完再下去喂那群野兽，正好他边吃边谈。
　　这次上来也主要是想了解更多有关玛机雅娜的事情，包括它的心理问题巡护员有没有了解并尝试着去解决过。
　　毋庸置疑。
　　巡护员是知道玛机雅娜困境的，也正如同他所想的那样，在尝试各种解决办法。
　　“玛机雅娜，尽管我们认为它已经算生命了，但它自己却没有相关的意识。简单点讲，太长的空白期限制了它灵魂的成长，导致其思考能力下降。”
　　钟缇提出了李想不曾想过的事情，“每个人都会经历自我三问的阶段，有的人会去探索，有的人会无视。而玛机雅娜此时恰好位于自我三问的初始阶段——很朦胧地感应到了这个问题。
　　“但无奈的是，它的使命早已给了它答案，对自我的迷茫和设定好的使命冲突，导致它无法进行更好的判断，也是它迷茫至此的原因。它答应我们的提议，与其说是自我判断，倒不如讲是它不愿看到我们再为它费心费力的结果。”
　　“寻找人生的意义啊，这玩意儿麻烦了。”
　　李想咽下菜，叹息道：“我自己都没想明白人生的意义呢。”
　　没遇到波尔凯尼恩的玛机雅娜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，一个伙伴真的很重要啊。
　　就在这时。
　　他的脑中骤然闪过一道雷霆，筷子上的饭粒都掉了。
　　等等。
　　寻找人生的意义？
　　李想猛然想起了他认识的一位哲学家，一位曾经他还能忽悠，现在只能被忽悠的存在。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　　钟缇见他呆愣愣的，便问道：“有想法了？”
　　“不……其实也差不多。”
　　某人放下手里的碗筷，看着钟缇道：“您应该知道我第一次从雾岛里出来后，带了一位朋友出来吧？”
　　钟缇眉头微蹙，“你是说超梦？这我的确知道，当初我还随行去过联盟总部，有什么问题。”
　　“我想让玛机雅娜和超梦接触一下。”
　　李想坦言道：“你们将玛机雅娜送进雾岛的目的，无非是想换一个更加广阔、优美的环境，好让它内心因此而改变。那我觉得超梦岛虽然次了一点，但同样能满足你们的需求……”
　　更重要的是，超梦岛并不排外，对于玛机雅娜想要带走的那些宝可梦，肯定也会笑着接纳。
　　对处于成长中的组织来说，人员补充是相当重要的。
　　雾岛生活虽好，可玛机雅娜去那里一样没有人生目标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，作为外来者的它更不可能像其他雾岛宝可梦一样，为成为贤者而努力。
　　顶多是想办法给它带进去的宝可梦争一片领地罢了，但玛机雅娜生性善良，宝可梦之间的争吵都以劝导为主，堪称圣母在世，根本不可能成为一名完美的领导者。
　　相较之下，去超梦岛建设新的家园，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人生目标。
　　超梦岛也远比这些个花园要大。
　　听到他的说法，钟缇也愣住了，似乎从没想到过这一点。
　　沉吟许久后，她道：“先吃饭，吃完饭我去联络一下总部。”
　　“诶？不至于不至于，您不是已经下班了么，还是早点休息——”李想摆摆手，话未说完却被打断了。
　　“为宝可梦排忧解难是我们的使命，再说打个电话，也算不上加班，更要不了多少精力。”
　　钟缇笑了笑，“事不宜迟。”
　　都说巡护员联盟的工作人员都是加班狂魔，如今一看果真如此。
　　若非这个世界的人类体质都比前世要好不少，而且恢复能力也更强，恐怕巡护员联盟要考虑一下成员猝死的问题了。
　　李想见状，也开始用手机联络超梦。
　　超梦岛的主人毕竟是超梦，哪怕自己只是提出一个想法，也必须征得它的同意，这是最基本的尊重。
　　……
　　回到庭院。
　　李想拿着从基地食堂里得到的晚饭，分配给一众宝可梦们。
　　本来是打算自己做的，奈何食堂阿姨过于热情，直接给他塞了成品。
　　由于品质不错也省得开火，他便接了下来。
　　正巧。
　　玛机雅娜在给庭院里的宝可梦分餐，大尾立本来是要回族群吃的，看到李想过来不肯走了，围着他要饭吃。
　　后者只好分一部分给大尾立。
　　一众宝可梦吃饭之间，他看着正在给正负电拍拍喂饭吃的玛机雅娜，提到了有关超梦岛的事情。
　　先前的联络中，超梦实事求是地回应岛屿的确需要新成员的加入。
　　计划中的首批岛屿成员尚未饱和，哪怕加上李想之前送的那些泥偶巨人和几何雪花。
　　是的。
　　令他十分纠结该如何处理的这些宝可梦都被他送到超梦岛去了，仅留下一只四米级的泥偶巨人以拍卖的形式转赠给了他爹。
　　当然这是泥偶巨人自己同意的事情。
　　可尽管如此，李想他爹和泥偶巨人依旧上了一次青城的报纸，得亏热度被压下来了。
　　而超梦那边打点好以后，只剩下玛机雅娜自身的意愿。
　　不出所料。
　　它点头了，但这绝非是对超梦岛感兴趣，而是它看出李想也在为它奔走、费心费力时，不愿他失望而做的“妥协”。
　　“试试，两边都试试。”
　　李想看着它，笑容满满地道：“这不是只能做一次的题目，什么地方适合你，由你自己来决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