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7章 精忠长曜史册上，万丈光芒

　　武人之刀，文士之笔，皆杀人之具也。
　　这句话在这个世界，就是纯粹的字面意思。
　　文士的笔在很多情况下，甚至比武人的刀更有杀伤力。
　　一如现在。
　　王海是半圣，而且基本是儒家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强半圣。
　　他亲自题的杀人诗词，给大乾军队带来的提升是立竿见影的。
　　基本等于群体Buff，而且是全覆盖。
　　增强杀伤力、战意，甚至是回血速度。
　　这要是搁在游戏里，妥妥的外挂。
　　事实上一个儒家半圣参战，也的确是开挂了。
　　半圣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巅峰战力，而王海又是半圣中的战斗机。
　　以王海的实力，即便面对智慧女神、天后这种西大陆的神明，纵然不敌，但也能支撑一二。
　　更何况对阵一些普通人组成的军队。
　　这当然是逆天的外挂。
　　可给大乾军队提供外挂的，还不止一个王海。
　　还有魏君。
　　论外挂，魏君比王海还要Bug。
　　王海给大乾军队的提升还在骑士军团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内。
　　等到魏君的“山川异域，不共戴天”八个字落成之后，整个西京城都懵了。
　　王海最多给大乾的军队增加了20%的Buff，魏君至少增加了一倍。
　　而且在这八个字落成后，西京城内，对于大乾军队来说，好像瞬间变的泾渭分明。
　　魏君就好像给他们加了一个精准的狙击枪，让他们指哪打哪，而且完全不用担心会误伤到自己人。
　　一般情况下，乱战的时候，己方和敌方厮杀在一起，是很难使用大招的，因为很容易误伤自己人。
　　可魏君的墨宝一出，大乾一方的人立刻就分辨出了自己人和敌方，而且敌军在他们眼中就好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，不是一般的显眼。
　　这种感觉，大概就类似他们发动攻击的时候，能够自动避开自己人，而且每次都可以精准的狙击到对方，打出的还是怒气斩，每一击的杀伤力都在暴涨。
　　“山川异域，不共戴天”，这八个字本来只是字面意思。
　　可魏君给这八个字加了一层Buff。
　　然后这个世界的意志很显然又自作主张的做了一次阅读理解。
　　于是就完全偏离了魏君最初想要表达的意思。
　　当魏君看到自己造成的效果后，他也懵逼了一会。
　　“什么情况？”
　　“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儒，这是什么情况？”
　　“前辈，这是你做的吧？”
　　魏君把锅甩给了王海。
　　王海嘴角一抽。
　　“老夫倒是真想说这是我做的。”
　　多长脸啊。
　　可惜，他还要脸。
　　自己的能力边界，王海还是清楚的。
　　再给他一百年，他也做不到这一步。
　　“魏大人，你真的是天选之人。”
　　王海也是开眼了。
　　一个大儒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。
　　当年的圣人与魏君相比，恐怕都要相形见绌。
　　魏君：“我只是一个大儒啊，为什么这么牛逼？”
　　王海：“……”
　　汝听，人言否？
　　大家都是自己人，能不能别这么装逼？
　　比王海更难受的还是西京城的人。
　　本来在西京城的人反应过来之后，尤其是在骑士军团反应过来之后，他们正在逐渐稳住自己的阵脚。
　　反击是不可能反击的，很明显姬帅这次做了完全的准备，实力上是碾压的，他们不太可能反败为胜，那也太侮辱姬帅的能力了。
　　但是反败为胜不可能，固守防御一时，还是很有可能的。
　　这里毕竟是西大陆。
　　如果大乾一方久攻不下，肯定要及时撤走，不然就会被西大陆的军队和强者包饺子了。
　　然而王海和魏君先后给大乾军队的加持，直接让大乾军队一方杀伤力暴涨。
　　他们希冀的固守防御，正在变的摇摇欲坠。
　　姬帅仰天大笑：“本帅开始喜欢儒家了，前辈，从今以后，儒家的大儒只要通过忠诚测验，均可做一军主帅的副手。”
　　别的不说，单单儒家给军队带来的增益Buff，把儒家从军队全部驱除出去，就是对自己人的犯罪。
　　但是也不能让儒家独掌军权。
　　儒家太全能了，上马能打仗，下马能治国。
　　在朝堂上，儒家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甚至更多。
　　要是在军队当中，也由儒家掌权，那一个国家的命运，就真的由儒家说了算了。
　　尽管这个世界的儒家水平很高，也的确是人才辈出，但是任何一个有识之士，除了儒家的人，都不会对某一方势力完全放心。
　　姬帅这群人连皇帝都反对，更何况把命运交到儒家手中？
　　除非儒家变成魏君管事，否则他们肯定不会给儒家这个机会。
　　副手，是一个很适合的职位。
　　不掌握绝对的权力，但是也足够有份量，可以满足儒家的胃口，同时给军队带来增益。
　　当然，这具体的细节，还要具体磋商。
　　真正落实到实处，也要大家各凭本事。
　　纸上得来终觉浅，绝知此事要躬行。
　　有些时候算盘打的很好，可是实操起来，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。
　　姬帅只是先抛出了自己的善意，日后如何，那还要看实际情况如何发展。
　　但王海收到了姬帅的善意后，内心便是一喜。
　　卫国战争之后，儒家在军中的势力几乎被扫除一空。
　　时至今日，可以说连根拔起也不为过。
　　为了让儒家重返军中，这些年儒家一直有在暗地里做很多努力。
　　不过收效甚微。
　　现在姬帅作为大乾的军方第一人，愿意主动重新接纳儒家，这就会让儒家在军中的路好走很多。
　　当然，实际操作起来，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困难。
　　但是万事开头难。
　　姬帅的善意，就是踏出了从0到1的这一步，这一步是最难的。
　　后面从1到100，则是看他们自身的能力了。
　　儒家的这一波豪赌，显然目前为止没有赌输。
　　想到这里，王海的心情显然有些愉悦。
　　而和他相反的，西京城人的心情显然十分败坏。
　　他们的败局已经彻底注定。
　　而大乾一方，还没有收手的意思。
　　“姬长空，你一定会下地狱，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　　“姬长空你不得好死。”
　　“屠夫，刽子手。”
　　“我诅咒姬家满门灭绝，姬长空你断子绝孙。”
　　“我在九幽之下，等着和你这个屠夫会合。”
　　“姬长空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各种恶毒的诅咒，全都聚焦在了姬帅一人身上。
　　但姬长空的身影依旧昂扬直立，杀气冲天。
　　“你做人我都不怕，我怕你做鬼？”
　　“继续杀。”
　　“诸般罪孽，尽归吾身。”
　　“西海岸畔飞战歌，歌歌为我大乾贺。”
　　“西京城内舞钢刀，刀刀尽染敌寇血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人屠的威名。
　　血染的风采。
　　魏君没有见过武安君白起纵横疆场的风姿，不知道人屠是何等的凶神绝煞。
　　但是被西大陆与妖庭恨之入骨，被誉为“长空令下，寸草不生”的姬帅的杀神风采，魏君今天算是见识到了。
　　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冷酷无情。
　　西京城，是西大陆西有数的豪华大城，比起文明之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，也是西大陆十大军团之一的骑士军团驻扎所在地。
　　今日，正式从世间除名。
　　魏君现在并没有回忆起天帝全部的记忆，前世的魏君也生在和平的年代。
　　所以今天的姬长空，给魏君带来了不小的震撼。
　　毕竟，战争和屠城，两世为人的魏君今天算是第一次直面这些。
　　而且屠城的因果，他轻易都不愿触碰。
　　姬长空却从始至终都心硬如铁，坚定不移。
　　“盛名之下，名副其实。”
　　“姬帅，不愧是姬帅。”
　　“也只有姬帅，能够压制住大乾这一群骄兵悍将。”
　　王海也十分感慨。
　　此时的西京城，已经彻底沦为了废墟。
　　而姬长空神情冷漠，并没有表现出屠城之后胜利的快感，依旧保持了十分的警惕。
　　“林将军。”
　　“在。”
　　“把西京城的城门带回去，回大乾祭奠那些死去的冤魂。”
　　“是。”
　　“赵将军。”
　　“在。”
　　“你率部与本帅留下，为大军殿后。”
　　“末将领命。”
　　“其他人，启程，返航。”
　　姬帅并不介意现在和西大陆开战。
　　现在的妖庭和修真者联盟已经打起来了，如果大乾不和西大陆开战，从大局上来说反倒是不利。
　　只有大乾也陷入战争泥潭，妖庭和修真者联盟才会刀刀见血。
　　但开战归开战，他们这些人要是继续全部逗留在西大陆，那就是等死了。
　　御敌于国门之外，在西大陆本土开战，指的是现在这样，偷袭、强杀、然后迅速转移。
　　像当年西大陆联军那样，直接入侵大乾，在大乾本土与大乾作战，坚持下去的话肯定是一个死。
　　前车之鉴在前，姬帅这种用兵的天才，当然不会自寻死路。
　　真要是与西大陆军队精锐对决，那海上肯定也比西大陆的本土要好。
　　可论海军的实力，大乾又的确不如西大陆。
　　毕竟武器代差还是客观存在的。
　　西大陆的武器装备比大乾至少高了一个时代，这个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逾越的。
　　所以姬帅现在的态度就是不怕开战，但是怎么开战，怎么打，主动权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。
　　殿后自然是有风险的。
　　他选择了自己和赵芸将军一起留下，把最大的风险留给自己。
　　作为军方统帅，这次屠城之战的发起者，姬帅承担了他应该承担的一切责任。
　　魏君也能感应到，西大陆的其他强者正在陆续朝这里赶来。
　　此时留下殿后，是有风险的。
　　但这个风险是针对姬帅和赵芸他们的。
　　魏君要是留下，估计风险不大。
　　西大陆的神明不下场，一群凡人，就是想伤他恐怕也力有未逮。
　　而且对方会不会拼命都不好说。
　　这样一想，魏君主动对姬帅道：“姬帅，我留下来与你一起殿后吧。”
　　不等姬帅拒绝，魏君继续道：“我在西大陆逗留的这段时间，对于西大陆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。我留下，应该能够帮上你的忙，让赵将军回去吧。”
　　姬帅本来是想拒绝的。
　　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给魏君报仇。
　　现在魏君平安无事，那他们当然要把一个平安的魏君带回大乾。
　　然而魏君的话让他犹豫了。
　　他想到了魏君之前留下，面对战争之神都保住了性命。
　　尽管此时的姬帅还不知道魏君是怎么做到的，但是毫无疑问，魏君不像是他想象的那么弱。
　　还是可以相信一把的。
　　念及此处，姬帅迅速做出了决定。
　　“好，魏君你留下随我殿后。赵将军，你返程。”
　　赵芸没有讨价还价。
　　战时，军令如山。
　　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。
　　作为一个大将军，赵芸足够职业。
　　拱手领命后，赵芸路过魏君身边，拍了拍魏君的肩膀，道：“活着回大乾，我请你喝酒。”
　　魏君笑着道：“没问题。”
　　他知道赵芸是不怕死的，也不惧留下来殿后的风险，不然当年也就不会参加卫国战争了。
　　不过不怕死和不想死并不冲突。
　　魏君自己不怕危险，有可能的话，他还是愿意把危险留给自己，把安全留给其他人。
　　姬帅这个就没有办法了。
　　屠杀西京城是姬帅做出的决定，作为成年人，他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。
　　再说魏君相信姬帅敢留下来殿后，一定也有自己的后手。
　　所以没必要太担心姬帅。
　　果然。
　　当大乾军队一行退走，而西大陆的强者追杀至海岸线，眼看着就要把姬帅和魏君他们包了饺子后，姬帅的后手出现了。
　　三声龙吟。
　　惊涛拍岸。
　　掀起无边巨浪。
　　而西大陆的强者看着缓缓从海中浮现的三头巨龙，全都面色铁青。
　　“邪恶的东方魔龙。”
　　“龙宫这是想要和我们开战吗？”
　　“姬长空，你不要以为有了龙族的帮助，在海上你就会是我们的对手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姬长空仰天大笑：“废话真多，你们若要开战，那本帅奉陪到底。你们若是不敢，那就趁早滚蛋，去重建西京城吧。”
　　西大陆一方，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矮小但是气势惊人的黑袍巫师。
　　他的面容好像隐藏在迷雾当中，让人看不清他的底细。
　　而他擅长的黑魔法，在卫国战争当中，曾经带给了大乾军队巨大的噩梦。
　　卫国战争期间，他就曾经与姬长空打过交道。他给姬长空的军队造成了巨大的杀伤，而姬帅反手了杀了一千的西大陆降兵作为回礼。
　　从此双方就结下了大仇。
　　黑袍巫师肯定是想复仇的。
　　但是看到三头巨龙，黑袍巫师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怒火。
　　“姬长空给龙宫许诺了什么条件？”黑袍巫师问道。
　　龙宫虽然与大乾是盟友，但是龙族数量稀少，繁衍能力极弱，所以纵然单体战力强大，可是每一条龙族的命都太贵重了。
　　等闲情况下，龙族是不会轻易派出巨龙的。
　　折损任意一头巨龙，都能够让龙宫心疼很久。
　　黑袍巫师不明白，姬长空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让龙宫这次居然能够派出三头巨龙来协助他。
　　三头巨龙当中，中间的那头巨龙开口了：“告诉你们也无妨，姬帅许诺，可以在陆上建立一座龙城，供我龙族栖息。”
　　黑袍巫师明显身体一颤，脱口而出道：“地上龙城？姬长空，你疯了？你要卖国？”
　　姬长空冷笑道：“夏虫不可语冰，你们懂个屁。”
　　黑袍巫师深深的看了姬长空一眼，也笑了出来，只是笑声十分讽刺：“好，好，好，既然你姬长空想要自寻死路，那就随你，老夫等着大乾和龙城反目成仇的那一天。”
　　说完这句话，黑袍巫师率领西大陆众强者退去。
　　而三头巨龙也同时对姬帅点了点自己的龙头。
　　在又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之后，三头巨龙的身影也缓缓消失在海上。
　　魏君就站在姬帅身边，他能够清晰的看到，姬帅现在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。
　　很显然，姬帅全程也十分紧张，完全不像是他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自若。
　　今天的局面，稍微有一个意外，他就有可能直接阴沟里翻船。
　　这对于久经沙场考验的姬帅来说，很显然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。
　　幸运的是，目前来看，结果还不错。
　　不过长远来看，这个选择到底正不正确，就要交给时间了。
　　魏君发现了姬帅的不安。
　　他也知道姬帅为什么会这么不安。
　　“姬帅，我记得人族和龙族有约定，海上的归龙族，地上的归大乾。以龙族的实力，如果让他们在陆上栖息，那地上霸主很有可能会易主。毕竟在很多年前，这地上就是龙族独霸的，真龙天子的传说一直流传到现在。”魏君提醒道。
　　龙族在妖族当中，就是食物链的顶端。
　　顶端到龙族已经不屑于和其他妖族一起玩耍，直接自己组建了龙宫，根本不想和其他牛鬼蛇神为伍。
　　再加上龙族的单体实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，又有行云布雨的能力，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，龙族都掌控着地上人族的命运。
　　真龙尚在天子之前，可见龙族从前的风光。
　　后来，人族逐渐强大，强大到很多人已经不再畏惧于龙威，也不再满足于让龙族天生就压他们一头。
　　这种情况在圣人在世时达到了极致。
　　圣人亲自跑了一趟龙宫，和当时的龙王讲了讲“道理”。
　　据说龙王十分的热情好客，而且“通情达理”，十分认同圣人的“道理”，于是从那之后，地上的归人族，海上的归龙族。
　　人族与龙族依旧还是盟友，人族的天子也会受到龙族的庇护。同理，龙族的幼龙也可去往人间历练，人族有义务保护它们的安全。
　　双方守望相助，这么多年来，也算是相处愉快。
　　只是人心永不满足，龙心也一样。
　　人族对于海洋中丰富的物资向来觊觎。
　　龙族对于陆地上的风光也从来都向往。
　　双方碍于盟约和制衡，谁都不敢轻易的打破平衡。
　　但是姬帅允诺要在陆上给龙族建立一座龙城，那就打破了这种平衡。
　　而且以龙族的实力，有很大的可能会凌驾于人族之上，成为特殊的“人上龙”，形成新的特权阶级。
　　这是内乱之源。
　　所以那个黑袍巫师才会在听到这点后，连连冷笑，说我等着看你们的笑话。
　　魏君也没想到，姬帅竟然给龙族做出了这样的承诺。
　　但是姬帅一句话，就给魏君整不会了。
　　“我承诺给龙族的龙城，在西大陆。”
　　魏君：“……”
　　他沉默了良久，然后给姬帅竖起了一根大拇指，真心实意的赞叹道：“姬帅你是真的牛逼。”
　　这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啊……哦，不对，是空手套白龙。
　　关键是居然还成功了。
　　“龙族就听姬帅你的忽悠？”魏君好奇道。
　　西大陆又不是姬帅的地盘。
　　凭什么姬帅说了龙族就相信？
　　姬帅淡淡道：“所以本帅才要灭了西京城，不如此，怎么给盟友信心？有些事情做了才有机会成功，希望不是等出来的。”
　　魏君恍然大悟：“怪不得姬帅你要屠了西京城，不过你这话确定不是在暗讽乾帝？”
　　总感觉话里有话啊。
　　姬帅指着魏君，笑着摇了摇头：“我屠杀西京城，并不全是为了取信龙宫，这甚至不是主要原因。”
　　“那主要原因是什么？”
　　“回到大乾后，你就知道了。”
　　姬帅没有说谎。
　　回到大乾之后，姬帅带着魏君去了一个地宫。
　　就在玉门关的地下。
　　魏君从来不知道，玉门关下，竟然有这样一个浩大的工程。
　　并不是只有魏君一个人来的。
　　姬凌霜、林将军、薛将军、王海、陆总管……很多人，都出现在了这里。
　　有些人面露悲戚。
　　有些人面色迷茫。
　　魏君靠近姬凌霜，低声问道：“姬姑娘，这里是什么地方？”
　　姬凌霜是面露悲戚中的一员。
　　所以魏君估计姬凌霜应该知道这里是何处。
　　但姬凌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只是道：“魏大人稍等片刻，你马上就会知道了。”
　　此时姬帅忽然停下了脚步。
　　其他人也纷纷驻足。
　　魏君定睛看去，然后便是眉毛一挑。
　　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——影子。
　　监察司的影子。
　　上次影子还差点因为他执意追查陈百里的事情杀了他。
　　魏君没想到影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。
　　而且此时竟然是姬帅在向影子行礼。
　　“影子大人辛苦。”
　　姬帅甚至向影子鞠了一躬。
　　影子侧身闪过，没有受姬帅这一礼，而后回礼道：“姬帅也辛苦，里面请吧。”
　　“请。”
　　姬帅再次向前走去。
　　其他人纷纷跟上。
　　魏君特意观察了一下陆总管。
　　果不其然，魏君看到了陆总管和影子说话。
　　“原来这些年，你还在做这个。”陆总管道。
　　影子的声音中带着自豪：“我总不会丢监察司的脸，而且这本来也是我们监察司应该做的。”
　　陆总管拍了拍影子的肩膀，神情显然十分欣慰。
　　魏君没搞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。
　　但是下一刻，进入到了一个新的空间后，魏君头皮一麻。
　　他瞬间明白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。
　　因为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灵位。
　　每一个灵位上，都写着一个人的名字——以及他死于何时！
　　这是在卫国战争期间，为国牺牲的英烈名单。
　　魏君看到了杨大帅的名字。
　　看到了前太子的名字。
　　甚至看到了他父亲的名字。
　　更多的，还是他不认识的人。
　　密密麻麻。
　　却也整齐有序。
　　每一个灵位前都供奉着燃烧的香烛。
　　这是一份浩大的工程。
　　看到这些灵位的一瞬间，在场中人超过半数就瞬间破防。
　　姬帅此时拍了拍手，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，然后说出了此地的来历：
　　“先帝说过，所有为国牺牲的英雄，都应该有自己的名字，都应该死得其所。
　　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，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。
　　所以先帝驾崩之前，下了一道圣旨——所有在卫国战争中牺牲的英烈，都要被永远供奉，都要拥有他们自己的名字。
　　过去这些年，监察司的影子大人一直在为此事奔走，本帅、上官丞相、乃至皇室，都给予了全力支持。
　　时至今日，依旧未竞全功，但基本已经把所有战死的英烈都立上了灵位，所有能够被找到的遗体，我们都在尽全力的寻找。
　　历史不会被忘记，至少我们不会忘记，也不允许忘记。
　　今日，我先带诸位前来祭拜英雄。
　　等须弥纳芥子技术与传送阵技术再做突破后，所有这些英烈的后人，都会有机会来此祭拜他们的先祖。
　　英烈的牺牲，绝对不会毫无意义。
　　国家会将他们记录在册，英烈的家人会被地方优待抚恤，英烈的后人会在祖庙里以他们为荣。
　　史官永远会秉笔直书！
　　军中永远会飘扬他们的传说！
　　“现在，脱帽，致敬！”
　　全场鸦雀无声。
　　所有人都在致敬这些已经牺牲的英烈。
　　而魏君还多想了一层。
　　他的目光越过人群，看向了影子，看向了姬帅，看向了不在此地的上官丞相，乃至是乾帝。
　　为了完成这个浩大的工程，他们肯定花费了不少心血。
　　影子在卫国战争期间，也是战功赫赫的民族英雄。
　　战后却销声匿迹。
　　上官丞相背负奸相之名，却从未有过任何辩解。
　　甚至是乾帝和皇室，也从来没有透露过分毫这方面的事情。
　　但是他们一直在默默的行动。
　　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，总有很多人在负重前行。
　　他们做了很多，只是他们并不在意是否被别人知道。
　　姬帅屠城灭国，杀人无算，但他也并非是一个天生的屠夫。
　　魏君亲眼看到姬帅拿出了一份份留影珠，供奉在这些灵位面前。
　　包括林将军带来的西京城们。
　　“杨大哥，诸位兄弟，我带着敌人的鲜血，来找你们喝酒。”
　　“我们在西大陆，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。”
　　“给你们看看，你们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　　听到姬帅的话，在场很多人的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　　魏君也完全被击中。
　　这个国家，这片土地，终究还是有很多浪漫至死的人，让人心生无穷的感动。
　　他们的浪漫，是印在骨子里的。
　　一如此时的姬帅。
　　姬帅和自己的老兄弟“叙旧”后，把目光放在了魏君身上。
　　“魏大人，我们这一代人，会永远的记住这些战友。但让他们流芳百世，就要靠你了，辛苦魏大人。”
　　魏君向姬帅行礼：“魏某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。”
　　这一刻的魏君，再次加深了自己对于史官的认识，也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。
　　那是远比寻死来的更加重要的责任。
　　这些牺牲的英烈，他们很多人籍籍无名，他们拿着微薄的兵饷，就这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。
　　从收益上讲，这样值得吗？
　　当然不值。
　　所以，要让这些牺牲的英烈得到的更多。
　　而这些更多的东西，需要他这种史官来给。
　　这个国家当前能够给予英雄的待遇是有限的。
　　但是作为史官，他可以让这些英烈名留青史、百世流芳。
　　他可以将这些英烈这辈子所做出贡献而得到的无法兑现的奖励，平摊在后世千百年中。
　　让他们死得其所！
　　精忠长曜史册上，万丈光芒！
　　这是英烈应得的待遇。
　　是史官应尽的责任。
　　也是他们这些人深入骨髓的浪漫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