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零六章 神器的本质与真相

　　“这就是冥王封存神器之灵的地方？”
　　李观棋走出空间裂缝，看着周围这片闪烁紫黑光芒的空间，不禁一愣。
　　他不知道这地方是哪儿。
　　这地方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小的房间，周围墙壁、天花板、地板，全都是由紫黑色的晶体构成，并且此时还散发着紫黑荧光。
　　“隐藏的小空间。”
　　瞬空的声音响起，“如果不是那位冥王把空间坐标给我，估计没人能来到这个地方，这个地方的空间隐匿……太精妙了。”
　　“小子。”
　　忽然，冥王的声音直接在李观棋心底响起。
　　冥王说话，和神器们说话，给李观棋的感觉截然不同，就仿佛是从两个位置传来的一般，有很清晰的区别。
　　“我传你一道法印，朝紫晶壁垒打去。”
　　冥王说罢，一股信息就在李观棋的脑海里涌现。
　　那是一道破封法印的灵力回路。
　　“嗡——”
　　李观棋看向前方的紫色晶体墙壁，体内灵力按照固定的走向，形成一道回路，最终在右手掌的位置，化作一枚冰蓝色的灵力法印，闪烁蓝光，其上不断浮现繁密符文，很快破碎，又很快生成。
　　冰蓝法印之上，符文生灭，不断循环，隐隐与这片紫晶空间达成了某种共鸣。
　　“可以控制晶体的法印么？”
　　李观棋看着手中的冰蓝法印，微微挑眉，然后看向前方，朝前面的那一片紫晶墙壁一掌拍去。
　　“轰！”
　　随着冰蓝法印被打出，整座紫晶空间也随之剧烈晃动。
　　冰蓝法印并没有破碎，而是就此贴在了紫晶壁垒之上，闪烁蓝光，与这座紫晶空间彻底联通。
　　“现！”
　　李观棋眼神微凝，右手五指张开，控制冰蓝法印缓缓旋转。
　　“嗡——”
　　很快，那些紫晶壁垒的内部，就开始浮现无数颜色各异的光点。
　　“阿盾？！”
　　阿瑞斯的惊喜声音忽然响起，异常激动，难掩喜极而泣的哭腔，“小匕、眸眸……你们、你们都还活着！！！雪儿，雪儿你看到了吗？我们的兄弟姐妹都还活着啊！”
　　“诶？诶？”
　　小雪的声音软软糯糯，“可我还没解封相关记忆诶……”
　　“去吧，阿瑞斯，找到你们的兄弟姐妹，带他们出来。”
　　李观棋笑了笑，右手食指微微一勾，冰蓝法印闪烁光芒，让紫晶壁垒浮现一个圆形大洞。
　　“多谢主人！”
　　下一刻，李观棋身上的银白轻铠化作流光，直接遁入其中，开始在众多光点之中，寻找自己兄弟姐妹们的“灵”。
　　这都是冥王教他的法印控制方法。
　　冥王当年为了破除封印离开冥界，毁了很多神器来收集灵力，但终究是做人留一线，把这些神器的灵给保存在这里。
　　这对人来说，大概就相当于……
　　冥王把他们的肉身毁了，然后把灵魂保留在这里，使他们陷入沉睡？
　　“一个、两个、三个、四个……四十二个……卧槽。”
　　然而相比阿瑞斯的惊喜，瞬空就是震惊之中带着些许惶恐了，“破、破刀，这里咱们的仇人可不少啊，这特么全集齐了都！对小雪和阿瑞斯来说是神器合家欢，对咱们来说是仇人大团聚啊。”
　　“你怕个蛋……”
　　魔刀无奈，随意地说了句，“一群没了本体的灵而已，有屁威胁？要不是我心善，我现在就能把他们全灭了……嗯，话说为什么要心善？瞬空，你说咱们要不要趁现在把他们全灭了？永绝后患？”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瞬空声音一沉，似乎在考虑起此事来。
　　“喂。”
　　李观棋听着他们的讨论，不禁诧异道：“瞬空，戮默，你俩和某些神器的关系，到底是相爱相杀，还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大仇？毕竟据我观测，你们神器圈子并不大啊。”
　　“真要说起来，我和他们大部分都属于‘相爱相杀’的范畴吧。”
　　瞬空笑了笑，“说是仇人，但其实真要到了分生死的地步，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做。”
　　“但，只是大部分。”
　　魔刀声音阴沉，“其中有些家伙，那可就是真的不死不休了，反正我是有一些家伙必须得灭了永绝后患的，话说我记忆没完全解封，瞬空，提醒我一下，有哪些家伙是我必须得杀的。”
　　“那你可就多了啊老铁……”
　　瞬空一时语塞。
　　“所以这些神器之灵到底怎么处理？”
　　李观棋有些为难，“阿瑞斯和小雪的兄弟姐妹们带出来，虽然没有本体，但起码平时也能聊聊天，戮默你和瞬空有朋友也能带出来，有的仇人该杀就杀，那剩下的呢？”
　　“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沉睡吧。”
　　瞬空说道：“反正也是无意识地睡觉，把他们带出来的话实在没什么意义，对他们自己来说，没了本体，就没法战斗，那样子会很闷的，堪称在主人你这里醒着坐牢。
　　对我们来说，这些神器之灵没了神器本体的支持，也无法搜刮神殿的残存神力，相当于屁用没有，带出来我还嫌吵呢。
　　所以，我的建议是让他们继续在这里睡大觉。”
　　“确定要这样？”
　　李观棋略显犹豫。
　　“小雪不喜欢太多人……”
　　小雪的软糯声音响起，带着几分怯生生的语气。
　　“那就这样。”
　　李观棋直接打定主意，“阿瑞斯，你把你和小雪的兄弟姐妹跟朋友们带出来，戮默瞬空你俩也是，有想带的朋友就带出来，然后那些该杀的直接杀了，其余的继续在这里睡觉，就这样。”
　　“咻！”
　　李观棋右手心之中，浮现神武匣的纹身图案，然后一柄紫黑色的长刀就从中飞出，遁入紫晶壁垒的大洞之中。
　　接着，李观棋就看见一阵紫焰燃烧，一个接一个，颜色各异的光点被吞没——那应该就代表着一个个神器之灵的消亡吧？
　　李观棋只是安静地看着。
　　魔刀是他的神器，既如此，那他就没理由阻止对方去报昔日之仇，否则那也太对不起自家神器了。
　　只是他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。
　　眼下情况，以魔刀的性子，真会做这种事？
　　他总觉得……
　　“哈，果然。”
　　李观棋看着紫晶壁垒，摇头失笑。
　　当壁垒内的紫焰散去，那些颜色各异的光点再次盘旋飞舞，显然并没有被紫焰彻底烧毁。
　　“破刀你搞什么玩意儿？闹着玩呢？”
　　瞬空诧异地问道。
　　“嗯，吓吓他们。”
　　紫晶壁垒的大洞之中，魔刀飞掠而出，再次融入李观棋的右手心之中，回到神武匣内部。
　　“不是吧？”
　　瞬空无奈，“你那矫情性格又发作了？干，我就知道，合着不在战场上相遇，你就下不去杀手？”
　　“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家伙，我实在没有杀戮的心情。”
　　魔刀淡淡道：“不过，有几个特别恶心的家伙，我还是杀了的，那几个家伙对我来说，即便是毫无还手之力，我也很有心情下杀手……哦对了，除了他们几个之外，还有哪些特别恶心的吗？我怕我记忆没解封到那里。”
　　“确实还留了几个，下次再来吧。”
　　瞬空回复道：“这地方又不是只能来一次的地方，与其让我告诉你该杀谁，还不如等你以后记忆完全解封了，再让主人带你过来报仇呢，没必要急于一时，反正那几个废物也就这样了。”
　　“嗯，也是。”
　　魔刀轻轻附和，然后归于沉寂。
　　“你都没带朋友出来。”
　　李观棋说道。
　　“因为他们不在这儿。”
　　魔刀平静道：“我能称得上朋友的本就不多，而他们并不在这里，也许是彻底死了，又也许，他们还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流浪吧，不过都行，比起像个废物似的沉睡在这里，这两个结局都不错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神器和神器之主的情绪是相通的。
　　比如此时，在魔刀说完这句话之后，李观棋就感觉瞬空的心情有点复杂……以及，感慨？
　　“怎么了，瞬空？”
　　李观棋问道：“话说你也没把朋友带出来，也不在这儿？”
　　“额，有倒是有四个。”
　　瞬空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可我觉得……让他们在这里沉睡，反而是个更好的结局，因为对他们来说，没有本体的回到外界，无所事事地待在主人你这里，那才是真正的‘废物’了，他们一定不喜欢这样，还不如睡大觉呢，所以我没有唤醒他们。”
　　李观棋听得此言，不禁微微皱眉。
　　但最终他也没说什么。
　　将来帮他们重塑神器之躯什么的大话，说太多了也没意义，画饼是没用的，吃到饼才是真的。
　　但李观棋说实话，真的不知道怎么帮他们做饼。
　　想做神器，当然也得成神。
　　可是根据冥王所言，超凡8000年之后，这颗星球才能够成神。
　　也就是说，诡异世界和现实世界，都不具备正常成神的条件，似乎九宫级大圆满，就是极限了……除非他选择杀戮几十亿人，用那些人类的死亡来获取源气成神。
　　但李观棋不可能做这种事。
　　不过……
　　“真相，应该越来越近了。”
　　李观棋轻声呢喃。
　　从头到尾，一切的一切，都是因为那一个“未来神”的手笔，如果不是他，超凡者不会穿越到诡异世界，冥王不会穿越到他体内……等等等等，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。
　　而未来神的目的，是要他们这一代人，在诡异世界获取力量，然后回到现实世界，改变某些东西。
　　如果是这样……李观棋猜测，未来神很可能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。
　　成神的机会，应该会从系统任务那里出现。
　　这是猜测，但也是直觉。
　　冥王是未来的李观棋。
　　冥王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。
　　而李观棋，其实同样如此。
　　“那就且看看吧。”
　　李观棋深呼吸一口气，“未来的走向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，那个家伙，得到想让我们改变什么……”
　　接下来，他在这里又等了一阵子。
　　因为魔刀和瞬空完事了，可阿瑞斯还在紫晶壁垒里不知道干嘛，始终没把兄弟姐妹们带出来。
　　最终十几分钟之后，阿瑞斯才独自出来，化作银白铠甲，回到了李观棋身上。
　　“什么情况啊臭铠甲？”
　　瞬空问道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阿瑞斯先是沉默，然后叹了口气，“我唤醒了他们，可他们不愿离开，每一个都不愿……他们选择了继续沉睡。”
　　“神器，归根结底，是器啊。”
　　魔刀缓缓出声，平静道：“器的价值，就是被使用，若是没有被使用的价值，那就和废物没有区别了，没有神器喜欢做废物，我们神器，有属于我们自己的价值。”
　　“我很烦你，但这句话，你也许说得对。”
　　阿瑞斯声音沙哑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听着他们的交流，李观棋一时间心情复杂，不知该说点什么。
　　他能说什么呢？
　　导致这一场神器悲剧，让众多神器失去本体躯壳的家伙，现在就待在他的灵魂深处，而他却选择跟对方合作，将心比心，他的这几个神器，此时估计都很愤怒吧。
　　“所以，你没提主人的事？”
　　忽然，瞬空问道：“如果把超凡者和两个世界的事情说出去，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，在【好奇心】的驱使下，肯定会出来的吧？”
　　“你不觉得这是束缚吗？”
　　阿瑞斯淡漠道，“我厌恶我们的【好奇心】，更加不会拿它来驱使我的兄弟姐妹。”
　　“呵，你随意。”
　　瞬空没有再说什么。
　　嗯？
　　好奇心？
　　束缚？
　　厌恶？
　　李观棋微微一愣，但没想太多。
　　所以，神器之灵的事情告一段落，可以回去找西尔莎小姐，前往第三个引星……
　　“主人。”
　　这时，瞬空的声音再次在李观棋脑海里响起，似乎带着几分犹豫，但最终还是变得决绝，“能不能讲讲呢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？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　　为什么，冥王的意识会在你的灵魂里面？
　　你们明明是两个宇宙，两个平行时空的人，现在为什么会彼此联系在一起？
　　还有他说的那什么‘合作’，你要跟他合作什么？跟冥王这种人，你真能放心跟他合作？
　　我知道，我知道，你才是主人，我们这些神器不该逾矩。
　　可我想知道答案。
　　我相信不只是我，破刀、臭铠甲，还有小雪，一定都想知道答案。”
　　“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答案。”
　　还不待李观棋回话，冥王的声音就猛然响起，对神器们说道：“不过，这是一个让你们闭嘴的答案！
　　当年，我试图复活我的亡妻，于是屠戮众神吞噬力量，导致诸神黄昏，也导致我被你们的主人以陨落为代价，联手封印到冥界。
　　再然后，我呼唤留在人间的手下们，开始搜刮神殿资源和寻找神器，将它们熔铸为一件破封之器。
　　我成功了。
　　我离开了冥界，回到人间。
　　但这时，人间已经出现了一个叫做人皇的家伙，很强，比你们那些个废物神主人都强，跟我是一个级别的，我被迫退回冥界。
　　我本来的想法，并不是出去和人皇决一死战，毕竟那时候的我已经明白，力量到了我这种层次，若是全力开战，容易造成生灵涂炭。
　　但事与愿违。
　　我出去之后，没多久，决战开始了。
　　我的手下全部战死，冥界彻底沦为废墟。
　　人皇的手下同样战死，并且整个人类文明被毁灭，只剩寥寥无几的人类幸存者，从21世纪算起，这是第二个末日时期，幸存者开始在废土之上，重建新纪文明。
　　至于我和人皇？
　　死了，但没完全死。
　　我们都留了后手，让一缕意识不断转世重生。
　　直到……新纪4870年。
　　我和人皇的意识，因为未知的原因，忽然穿越时空，来到了另一个平行时空，即所谓的‘现实世界’，来到了以前的‘自己’身上。
　　我来到了李观棋的身上。
　　人皇去到了林羡白的身上。
　　再然后的事情，就是你们所知道的事情，未来神制作的系统降临，一亿超凡者被选中，往返两界，不断穿越。
　　你们知道，李观棋跟未来神交流过一次，未来神的目的，就是为了让超凡者提前在诡异世界获取力量，然后回到现实世界改变什么。
　　那么问题来了。
　　未来神到底是谁？
　　他处于未来的哪一个时间段？那时候是新纪时代吗？他是新纪成的神？可新纪明明无法成神，他是怎么成的神？
　　他究竟想让超凡者做什么？
　　现实世界有什么隐患吗？需要超凡者在这个时代获取强大力量，然后去改变什么？
　　这一切的背后，到底隐藏着什么真相？
　　喂，神器们，我很好奇，所以我跟李观棋合作，想更快地找到这个真相。
　　你们不【好奇】吗？
　　别逗了。
　　李观棋不懂，我可是旧纪冥王，我还不懂吗？
　　你们一直没全部告诉李观棋，遮遮掩掩，含糊不清的事实，我现在说！
　　你们这些所谓的神器，不过是一群活腻了的神灵创造而出的高级AI！
　　百年、千年、万年！
　　神灵们活得太久，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好奇心，他们甚至想要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！
　　你们，神器。
　　说白了，你们就是那些神灵们，为了让自己重新获得好奇心，而制作出来的高级‘AI’，也就是所谓的‘人工智能’。
　　你以为你们有自主情感？
　　对，的确有。
　　因为你们制作工序里最重要的一个材料，就是人类的灵魂，每一个神器的铸成，都要消耗一个人类灵魂。
　　但是，每一个神器都一样。
　　在制作时，那一个灵魂都会被篡改，也就是所谓的‘输入程序’，在你们这些高级AI的既定程序里，【好奇心】是排行第一位的东西，远比任何情感的排序都要高。
　　所以你们这些神器，才会永远对世界充满好奇，活了成千上万年也依旧可以热爱生活，性情跳脱！
　　神灵将自己的灵魂，与你们这些神器建立联系，借此让自己永远保持好奇心，永远保持对这个世界的热爱，从而避免自杀。
　　所以，回归最初的问题。
　　重要吗？
　　我，冥王，是不是你们的仇人，重要吗？
　　不重要。
　　对你们这些高级AI来说，情感和仇恨，远远不如满足【好奇心】来得重要。
　　你们当然可以否认这句话。
　　但是记住，你们这些AI可以骗别人，难道真能骗自己吗？
　　真正重要的，是我和李观棋合作，可以让他更快地寻找真相，也可以更好地，避免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之中，半途夭折。
　　仇恨？复仇？
　　这都没有寻找真相重要。
　　所以，别再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语了，比起为你们的主人复仇，你们这些AI实际上，更加渴望了解真相，渴望搞清楚未来神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。
　　如果有这么一个选项。
　　按红按钮，放弃复仇，得到真相。
　　按绿按钮，可以杀死我为你们的主人复仇。
　　只能按一次。
　　每一个神器，都会选择按下红色按钮，放弃报仇，得到真相。
　　还是刚刚我说的，你们可以否认。
　　但你们骗不了自己。
　　因为你们这些AI的既定程序，就决定了这件事，是定理，是事实。
　　就这样，别再烦我了。”
　　说到这里，冥王彻底恢复安静。
　　李观棋望着前方的紫晶壁垒，望着里面那无数个飞舞盘旋的神器之灵，眼眸微眯。
　　神器，是旧纪神灵基于人类灵魂制作的高级AI，而既定的程序，决定了神器的【好奇心】高于一切情感，包括复仇……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魔刀、瞬空、阿瑞斯、小雪，沉默良久。
　　“所以，你们不否认？”
　　李观棋轻声问道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神器们保持沉默。
　　最终，还是魔刀缓缓开口：“神器，是‘器’，不是神，也不是人，只是被制造出来，提前设定好了的‘器’，仅此而已。”
　　“就这样吧，主人。”
　　他轻声叹息，“如果跟冥王合作，确实有助于寻找真相的话，我们不会再谈什么复仇了，冥王说的对，我们只是高级AI，我们有情感，但情感早就被设定了先后顺序，我们的好奇心，高于一切情感……去寻找真相吧，我们，也的确是很想、很想知道一切。”
　　“我会的。”
　　李观棋轻轻点头，“瞬空？”
　　“明白。”
　　“嗡——”
　　一道空间传送门在前方浮现，李观棋一步踏入其中。
　　他要回到先前的地方，跟西尔莎汇合，然后前往第三个引星地。
　　寻找真相的第一大前提——变强！